【做伴儿】(2)

2016 年的假期，我回到了闭塞的山区老家。因为姐姐要去给姨奶送东西，妈妈便安排我去给家在村边的齐奶奶做伴 —— 齐奶奶和我家是世交，丈夫与两个儿子都因肺结核没钱医治去世，和小儿媳也因家产反目，常年独自生活。

傍晚吃完饭，我摸黑来到齐奶奶家，她没开灯，说要省电，家里连电视都没有，早早便上了床。夜里十一点多，窗外突然传来有气无力的 “妈” 的呼喊，吓得我赶紧叫齐奶奶，却发现她醒着却装听不见，直到她大声骂了一句，喊声才消失。第二天我才知道，仓房里摆着齐爷爷和他两个儿子的遗照。

隔天我又去陪齐奶奶，她正就着咸菜吃白米饭，说要省钱还儿子治病时借的债。她抱出一箱子皱巴巴的零钱让我算账，账本上记着这些年她一点点还债的痕迹，算完发现钱刚好够还，还能剩下一点，齐奶奶终于露出了笑容，念叨着小儿子怪她没筹到钱，可她不能欠着债去死。夜里，那声 “妈” 又传来，齐奶奶应了一声便没了动静。

第二天一早，我发现齐奶奶歪在供桌旁已经咽气了。她的小儿媳很快占了她的房子，私吞了那笔还款，却从此夜夜开着灯，说总听见齐奶奶在窗外叫她。